解读这幅作品我先从名称说起,密,如来密因,即秘密,自身不知,一个人定力的本体即是密因,成佛的因子即是密因,万物皆具佛性,意即每个人都具有成佛的因子,这个成佛的因子就如人的基因一样,人类具有相同的基因模式,这也是我在背景深处绘制基因图谱的原因,一语双关,意即以人类具有相同的基因形式来说明每个人具备成佛的因子,即佛性相等,人人本具,个个不无,这也可以比方说每个人都具备成为画家的因子,然而虽然每人本具,但每个人自己却不知道,所以称之为密,这是一个隐藏在自身的秘密,尚等自己去发觉,禅宗明心见性即是揭开谜底的过程,作品采用黑色背景,即是体现神秘、玄幽的意境效果,密因所,简单来说即是,这幅作品在阐述佛性秘密之所在,所,有四层意义,一是空间、房子、范围的意思;二是所在,指位置、目的的意思;三是所以、因果律中果的意思,因为所以的意思;因为每人具有佛性,所以能够成佛之意;四是佛学术语里能与所的意思,能是主观主动,所是客观被动,“能”指主体,“所”指客体,也就是主客观,从我创作作品的真实目的来说,阐述的虽然佛性人人皆具,这是客观事实,然而仍需主观努力,主观修行,才可发明心地,作品虽阐述出了一个客观事实,但我希望观众在观看作品之余能够明了客观事实的情况下,而继续发起主观主动的缘起,即发心,切身以实际的行动去修行,去了断贪嗔痴,以戒定慧三学来了解真相,以六度来完善人生,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止观)、智慧,以四摄法门摄受众生、度脱众生。用画家的比喻来说,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画家,都具备成为画家的潜质,然而最终能不能成为画家,仍需要主观努力,刻苦学习训练才能最终成为一位真正的画家。佛学中认为能与所是所有二分法的基本,正是有了能所,有了二元对立,才有了分别,进而有了执取即“我执”,由此产生了欲望,在佛教看来用能所的方法,以二元对立的方法来看待世界是错误的,而这是一般人最基本的思维模式,当然从世俗谛的入世方便需要承认能所二元对立存在意义,从胜义谛修行的角度来说,超越二元对立,以直觉的感悟来对待缘起之法是肯定的,佛法认为能所、二元对立是人类苦难的根源。后现代主义哲学针对传统形而上学的哲学,意在消解二元对立的逻辑,这种后现代的思维方式是动态的,没有永恒的真理,是异质的,没有稳定的逻辑结构,非二元对立的,没有开头,没有结尾,用佛学语相似于“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是谓“如来”。
在作品中我所画的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在离析崩解,意在指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知识文化结构,这个由知识经验所构建的体系就好比每个人都在给自己构建一所房子,形成一个空间,这是“我执”之我的根本形状,我认为,我以为,包括笔者现在所思、所想,都是局限在自己的知识、文化、经验、信息之中的,没有接触后现代主义哲学的人他的这个房子里就没有容纳后现代主义哲学的空间,然而常人总以为掌握的知识、文化、经验、信息等越多越好,越有学问越好,其实从佛学的角度来说,有一个词叫“知识障”,知识越多,见解则越多,执着就越深,你的局限性也就越大,所以人应该永远保持谦虚,永远不要认为自己多么有知识,多么有文化,周易六十四卦中唯一没有凶的卦就是谦卦,六祖慧能的知识文化很有限,远比不上现在很多的博士、专家,却能开悟明心见性,能为禅宗大师,所以明心见性、把握宇宙实相与后天的知识文化毫无关系,知识越丰富的人越是喜欢用自己的知识去理解、去分析、去解释本来没有的东西,以大脑产生的功能去分析大脑产生的功能,最终仍是一种功能而已,以一把刀的锋利去试另一把刀的锋利,最终只是两败俱伤,永远无法得出什么才是真正的锋利,什么才是真正的刀。有点知识文化的人总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其实所谓的真理、主体、永恒等等就正如我所绘制的房子,它是空荡荡的,是悬在空中,是无处着地的,这是人的大脑臆造的结果,是无中生的“有”,是空中楼阁,是虚浮幻影,这也是我绘制这所房屋悬在空中的真实原因,
而房子之前有一段曲折的梯子凌空而上,曲折的梯子是从圆形阵列上出发的,这些抽象渐变的圆形阵列,其实我是在表现现实的社会状态,后现代主义哲学认为现在的社会特征,是后工业社会,是信息、知识、科学技术膨胀和泛滥的时代,经过高科技产出的知识文化显现为大量的符号化、信息化、复制化,这些人为文化的因素压倒了自然的因素,这种现代生活形式是普遍的,所以我采用了阵列渐变的抽象圆点来概括现代社会的基本状态,以深蓝的数码阵列意示着现代生活的计算化,高科技化,即高度的符号化、信息化、复制化、规则化,这样的我执之房子就是从这样的现代社会生活中建立起来的,当然后现代主义哲学所批判的也正是这样的社会生活状态,所以海德格尔非常欣赏道家老子自然无为的观点,其实最接近后现代主义哲学的东方哲学家就是老子。而这所房子正在离析崩溃,预示要见到我执,见到房子之外的佛因,佛性,就必须打破自我的束缚,去除自身后天所染到的知识文化经验信息等,破除我执,消除能所界限,打破主观意识的思维能动,寂定观照,回归本来面目,复归于婴儿,才可把握、融入宇宙实相,真正打破我执之后,有所实相可把握没有?有所实相可融入没有,其实都没有,有所把握即非真把握,有所融入即非真融入,故《金刚经》“究竟无我分”有“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这与后现代主义哲学家批判的“逻各斯中心主义”中的言语中心论或语音中心论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常人把“在场”“当下存在”的执着为真理,这就是以“当下存在”为中心的本体论,这是后现代主义哲学所批判的对象,佛陀特定以是“名……”的句式来引导人们突破对语言文字等外在思想工具的执着。
我在作品中这位修行人在房子里仍然戴着一个斗笠,我是想表现每个人在对自己所认为掌握的真理、知识文化进行破执、进行彻底清扫的时候的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人都有习性,自己建立起来的一个观点、真理,在发现还不是真理的时候,不会立马承认自己的错误,即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还是会有个鉴别、掩蔽的过程,不会立马改正自己的错误,立刻建立起新的观点,新观点,新真理的建立是一个痛苦、难产的过程,戴斗笠的修行人的意象则是象征着每个人的习性,不敢直接的面对错误,不敢直接彻底的破除自己的观点,这是一个缓慢斗争,缓慢崩溃的过程,所以禅修在修行过程是非常痛苦的,这过程不亚于龟脱壳,人换皮。 |